Disclaimer：
1. 本次分享会讨论的法律部分都基于美国法律系统，不适用于其他国家或地区。
2. 文字转录中，作为泛指的第三人称代词全部使用了 “他”，取这个字作为无性别第三人称指代的含义。在性暴力中，虽然女性占性侵案受害者的绝大多数（据RAINN数据，90%的强奸受害人是女性），但男性女性都可能成为受害者。
本期分享会的主题是网络性犯罪法律和心理健康的科普。临时举办这次分享会的契机是3月21日爆发的湾区N号房事件，但我们的目的不在于讨论这个事件的细节。
事件爆发后我们第一时间整理的资源文章里就说过我们会持续关注这个事件和相关网络性暴力事件，因为我们很清楚地看到这并不是偶然的单一的事件。
几位分享人为我们做了法律和心理援助方面的详细科普，希望大家转发收藏，让更多有需要的人看到。
她说分享会第十二期 网络性犯罪法律和心理健康科普
本期内容精选会分为法律和心理两篇分次推送。
心理和社工部分
01. 遭遇网络性暴力，当事人会有什么心理和生理的反应？
Q：非常感谢两位律师今天在法律部分的分享，也非常感谢 Wisteria 和刘元芬老师的耐心等待，我们现在就进入心理和社会工作这一方面，请 Wisteria 给我们讲一讲事件的当事人会有什么样的心理和生理反应，以及如何判断这些反应是否是正常的。
W：“太长不看”的话，只要你有的反应就都是正常的反应，然后我再接下来细讲一下。
我觉得我们首先要意识到的一点就是，性伤害引起的各种各样的反应，其实都是我们的身体和大脑经过长久以来的进化，最终达到的一个自然反应。我喜欢举的一个例子是汽车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它是标定的一个安全机制。但有时候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力气很大，如果气囊的位置上方放置了物品，这些物品可能会在气囊弹出的同时砸到你，就连气囊本身的弹出也可能打伤你。所以虽然气囊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安全，它也的确可以保护我们的安全，但是这个弹出的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附加的压力。所以接下来我讲的这些心理和生理反应，就是身体的“安全气囊”在自我保护的时候带来的一些附加压力。
从临床诊断的角度来讲，幸存者可能会有抑郁、焦虑和创伤后应激障碍（即 PTSD）。但我想强调的一点就是，这些诊断和标签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并不是说你有了这些标签，你就是病人，也不是说你没有这些标签，你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幸存者，情况不足以被他人重视。（之前心理健康主题的分享内容里几位心理医生也都不约而同地提到过这一点）
接下来我会讲一些常见而具体的例子。从生理反应来讲，如果感到焦虑的话，我们会肌肉紧张，容易疲惫，在一段时间里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与之相反的，也有人会过度活跃。还有一些更表现在身体上的症状，比如口干、疼痛、胸口发紧、喘不上气等等。从情感的角度上讲，我们会感到无助、有很强的负罪感，感到抑郁，焦虑，感到愤怒，感到不安全——这些都是非常常见的。然后从行为上来讲，很多时候我们可能会自我隔绝，记忆力受到影响，会做噩梦，很难集中注意力。如果平时有抽烟喝酒的习惯的话，这样的行为可能会更频繁。我们还可能会工作过度，或者逃避工作。
为什么我们会有这样的反应？那又要说回到“安全气囊”的例子。从演化的角度来讲，我们遇到危机或意外的时候，身体会出现两种反应：战斗或逃跑（ fight or flight）。在面对性伤害时，尤其是网络上的性伤害，我们作为被动的一方没有办法选择 战斗，这个伤害就已经发生了，留给我们的唯一选项就是逃跑。如果逃跑的结果是安全的，我们的大脑就会学习这种反应并不停地重复，久而久之就会导致过度的警觉，或是对生活中的一些刺激信号变得麻木。
总结一下，我们作为幸存者，感受到的这些变化都是对于异常状况的正常反应。只要我们感觉到了这些情绪、想法、生理反应、行为改变，它们的存在就是有原因且有必要的。
我们决定开始疗愈、决定“走出来”，这个过程是非常非常需要勇气的。今天，如果你在屏幕那一边打开了这个窗口，意识到了这些反应，这就说明你迈出了最难、最关键的一步。之后就要根据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的来，也不要强迫自己去承受太多，可以给自己一些休息的空间，减少一些压力。后面我会再讲一些细节。
02. 作为当事人和旁观者应该如何自救和互助？
Q：作为幸存者，在网络性暴力事件中想要寻求一些内心的平静，可以做什么？很多人作为旁观者也受到了很多心理上的打击，那么旁观者又可以做什么来排解这样的情绪、保护自己？请 Wisteria 和我们分享一下。
W：我先简单地讲一下，首先，在我们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迈出这一步的时候，如果想要自救的话，可以去尝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一些负面的想法和情绪。每个人每天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经历一些事情，看待别人和别人经历的事情，可能都抱着一个假设：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坏的事情会发生在坏的人身上，好的事情会发生在好的人身上。但很多时候都不是这样的，“修桥补路”的人不一定会有“金腰带”。如果我们的大脑仍旧尝试用这样的假设把我们经受的创伤合理化的话，就会产生这样的一个逻辑：坏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是因为我是一个坏人。这一点是隐藏在幕后、让我们产生很多负面想法的罪魁祸首。
其次，专业帮助可以给我们很多自救无法达到的东西。在我接下来讲自我调节的办法之前，我还是建议大家能够寻求专业的帮助。
下面我会分成六点讲一下如果我们想要自救的话可以怎么做。
第一点，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一个健康的饮食和作息。遇到性伤害之后，我们最先感受到的是生活节奏的被打乱，比如说我们的食量和睡眠时间都可能较之前有很大的变化，而这些生活习惯的变化又会进一步影响我们的心理和精神状态。所以自救的第一点是尽量保证和以前类似的规律的饮食和作息。保持健康的作息还包括了减少酒精、咖啡因、尼古丁甚至是糖的摄入，保证饮食的质量也是保障睡眠质量的基础。与此相关的，我们也要尽量做到经常并且有规律的锻炼。如果把我们每个人的身体想象成一个机器，规律锻炼以一种非常生理的形式给我们一些刺激，就好像电脑死机了关机重启一样。
说完生理的方面，第二点我们来讲讲如果我们被情绪淹没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比较有用的一个办法是把它们写下来。当我们脑子里有很多想法的时候，我们会没有办法去清楚地审视他们。打个比方，如果我拿着一张纸放在眼前，我就真的只能看到这一张纸，哪怕背景里有其他的东西，旁边走过了一个人，开过了一辆车，我可能都看不到。这张纸其实就是我们脑子里装的想法，我们把它写下来的过程就是把这张纸从眼前移开的过程——它还在我们的面前，但是我跟它有一定距离了，我既能够更清楚地看到它上面写了什么，同时又能看到我的环境里在发生什么。性伤害的幸存者可以尝试这样的办法，把自己一天里的情绪和想法写下来，完成把这张纸从眼前移开的过程。
如果你更喜欢有结构一点，可以把记录分为三份：事件、情绪和想法。可能今天你经历了一个 trigger，引起了某些行为、情绪上的变化，或是一些负面的想法，可以先把第一部分的事件用一句话简单地写下来，比如我今天走出门看见了谁谁谁，或者我今天打开电视听到了一句话。第二部分的情绪，可以写自己对这件事的第一个情绪反应是什么，是难过吗？是气愤吗？是焦虑吗？把这个情绪写下来。第三个部分是想法，有了这个情绪之后，你产生了什么相关的想法？比如我的情绪是伤心，我的想法可能就是觉得自己一文不值。这样的结构可以帮助你很好地总结每天的精神和生活状态。每周日地晚上，往回看这一周记录的内容，你就能更好地了解什么东西对你来说是比较 triggering 的，下次遇到类似的事件的时候，你就能更好地帮助自己做好准备。
我要讲的第三点是列一个清单，我叫它重要清单（priority list）。当一些非常极端、负面的事件发生后，我们可能会做出一些 blanket statement，觉得什么事情都是负面的，我的人生是糟糕的。讲回到演化，做出这样的 blanket statement 可以简化我们的生活、帮助我们节省认知资源，但在这样的事件上，它就像安全气囊一样，作用力可能反而会伤害到我们。在这个清单上，我们可以陈列一些生活中让我们继续前行的动力，在觉得世界很糟糕的时候，提醒自己还有一些美好的东西。
这个单子可以包括两大部分，内部资源和外部资源。内部资源可以是在你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一些美好的记忆和经验，比如一件在我九岁的时候发生过的到现在还觉得甜蜜的事情；也可以是你的优点和强项，比如说我这个人弹琴弹得很好，写作写得很棒，游泳游得很快；也可以是你的精神支柱，如果你有宗教信仰的话，也可以是你的宗教信仰。外部资源可以是爱你的、相信你的人，你的猫，也可以是一只网红猫，也可以是一个地方，比如一个公园或者你的老家，任何让你感到快乐的事物都可以。在清单上用一句话将它们记录下来，作为一个提醒，以后你陷入负面情绪，觉得自己一文不值、这个世界是糟糕的的时候，可以把这个清单拿出来，提醒自己，和消极的事情一样，这些积极的事情也一直存在在我们的生命里。
第四点是写一个积极日记（positivity journal）。我们在讲第二点的时候已经提到了记录（journaling），积极日记和它很相似，希望我每天睡觉前能够回顾生活、写下一件让自己开心的事。这可以是我今天逛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地方，我看了一本很喜欢的书，我今天听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或者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很搞笑的动图，可以是非常非常细微的小事，但如果这件事让你微笑了、让你觉得幸福了，就可以把它记录下来。快乐也是可以累积的，当你过完这一周后，可以回头看你的积极日记；当你感到很难过，没有办法入眠的时候，也可以翻出来看看曾经让你快乐的事情。
我想讲的第五点是转移注意力。我们一旦掉进一个消极的状态，在一段时间内，比如这五分钟，甚至一个小时，我会一直想这件事，完全没有办法思考其他的东西。为了更好地应对这个时刻，我们可以采取转移注意力的办法，提前联系一个朋友，约定每天固定的一个时间里进行 check in，这位朋友不必说什么新的内容，只需要每天让我对你的问候做一个回复就可以了。相应的，如果你是一位性伤害幸存者的朋友，你也可以尝试和他设定这样的 schedule：告诉他你会每天十一点的时候向他发送消息，如果他那一天状态不好，他甚至不需要做出完整的回应，哪怕回复一个句号，一张图片，什么都是可以的。只要有一来一回，形成一个连结，就是有帮助的。
关于自救的最后一点是安抚自己（self-soothing），这包括几个部分，我们从最简单最直接的呼吸训练（mindful breathing）开始讲起。我们可以通过呼吸来改变自己的身体状态和心理状态。举个例子，开车的时候，进入高速的那段坡道会让我非常紧张，我自己可能都不会意识到，我开进坡道的时候会屏住呼吸，直到上了高速以后，才会长出一口气。遇到让我们很紧张、压力很大的事情时，我们就会进入在坡道上的那个状态，呼吸会不自觉地变得很短或很急，当你真正长出那一口气地时候，你才会意识到原来我刚刚一直在憋气。所以在紧张的时候，呼吸训练可以反过来帮助我们放松自己的肢体和精神状态。
尝试呼吸训练，我们可以从“4+2+4”开始：用四秒钟的时间吸气，用两秒钟的时间屏住呼吸，再用四秒钟把它均匀地呼出去。逐渐习惯呼吸训练后，我们可以把它放得更慢，用六秒钟吸气，屏住呼吸四秒钟，然后用六秒钟把它呼出去。这对于大脑来说是一个非常直接的信号：把身体慢下来，不用太着急，我们调整、重置一下，再来继续我们的一天或是进入睡眠。可以和呼吸训练一起做的一个训练是肌肉放松，一开始可以从手开始放松。当你吸气和憋气的时候，把拳头攥得很紧，在呼气的时候，把拳头一点一点一点地放松。从手可以一直做到手臂、肩膀、整个上身，然后从脚、到腿、到脖子，绷紧之后随着呼气完全放松下来。这个训练很适合在每天入睡前做，首先躺下来了的话，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放松的状态，其次这个训练也可以帮助你更好地入睡。
最后我想讲的一个训练是调动五感重新注意你的生活。我们疗愈的过程，很多时候是和世界、身体、生活重新建立一个被断掉的连结的过程。这个过程是很多样的，包括我们之前说到的呼吸和肌肉放松训练，也包括我们现在要讲的，在生活中调动你的五感，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触觉去感受，注意非常细小的事情。比如你吃完饭了，洗碗的时候，你可以用眼睛看这个碗的花纹，搓碗的时候，可以感受碗在手上的触感或者水冲下去流动的触感，水流的温度。你甚至还可以闻闻厨房的味道。或者你坐在沙发上，感受沙发的触感和气味。我们还可以去找一些自己很喜欢做的一件事，一个物件，叫做着陆物件（grounding objects），可以让你感觉到自己和世界的连结。这可以是一个发圈，一个抱枕，当你把它握在手里，感受它的触觉，感受它的重量的时候，可以提醒自己，我跟我的身体是有连结的，我跟这个世界是有连结的。
03. 当事人可以向哪些社工机构求助？
Q：非常感谢 Wisteria。Kristen，请问你在这方面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可以介绍一下励馨是什么样的机构，如果我们如果想要向励馨求助的话，应该通过怎么样的途径吗？
刘：按照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我们励馨会提供生理和安全需求上的帮助，比如紧急救助金、食物和衣服，帮助幸存者们就医和报警，除了刚刚谈到犯罪受害者签证 U 签证以外，还会帮助申请刑事案件受害人补偿（crime victim compensation）。有时候幸存者因为性伤害失去工作，政府也可以提供待业期间的补偿。
如果幸存者需要搬离原址——这是一个对幸存者非常重要的服务——励馨有自己的 safe house；但是性侵幸存者通常不愿意和他人分享生活空间，如果他们想要自己一个人住，我们为他们提供最多六个月的短期房租。
关于六个月后的支持，比如疗愈的过程，我们的经验是很多幸存者不太想参加小组的交流和支持，尤其是我们华人有时候不太懂得保密原则，也不太懂得尊重别人的自主性，有时候会说“你就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穿得太少了才会发生这种事情”。所以我们通常都会对性侵幸存者进行一对一的服务，如果进行小组的交流，我们会避免讨论具体的性侵事件，而是提供其他方面的支持和作为朋友的帮助。
我们提供的 safe house 叫希望之家，一共有三个 house，有三个房间，最多住三家人，如果是妈妈带小孩的话最多住九个人。
除了励馨以外，还有一些其他应对性伤害的资源，比如 RAINN 是美国全国性的性侵害热线；也可以进入他们的网站（https://www.rainn.org/public-policy-action），输入哪个州或 zip code，网页会显示这个州关于性侵害具体的法律和资源。很多网站，比如 RAINN，都有每周七天、每天二十四小时的聊天功能。因为和施暴者共处一室的话，幸存者或许不方便打电话，但更方便打字，所以都可以用打字聊天的形式求助。具体到不同州的面向华人的救助的话，这里是纽约州励馨的网站（https://gohny.org/）；加州的 My Sister’s House （http://www.my-sisters-house.org/）也提供华语服务。
提问环节
01. 当事人决定不继续追责骚扰者，心理咨询师怎么看？
Q：刚刚Camille律师提到的一些当事人可能案件中途决定放弃继续指证这个人，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作为心理咨询师，你们会怎么样去看待这种心态？作为家人的话，我们是要继续push他们呢，还是说ok，我尊重你的决定？刘：我们经手的大部分案子都是法院（起诉）案子，其实性侵案能够起诉都很难了，当事人都是在过程当中是很愤怒的，觉得检察官为什么销案呢？这个在这个疫情期间特别严重。在小孩监护权这种案件里，突然改变心意的情况是很多的。在刑事案件里，如果本来愿意签字，愿意配合办案，后来改变心意，这是有的。但是这个当中可能还有一些危险。当初签了后来又反悔，自己反而会陷入一个刑事案件当中。像刚刚Camille讲得很好。从法律的角度就是没有什么最好的答案，你诚实就是最好的答案。当事人起起伏伏、反反复复，甚至时间忘记，细节忘记前后不一，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我们作为专业助人者或者是当事人旁边的亲朋好友，要尊重当事人，相信他有他的时间和考虑。对他来说，当下的决定是最正确的。我们通常是只给他资讯，给他各种option，而不会帮他做决定。W：我简单补充两句。我也有做过热线的接线员，所以我知道这真是very tough position to be in。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能会觉得自己很难给一些切实的帮助。但是我觉得你可以意识到的一点就是这个人向你倾诉了，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疗愈的过程，你就已经在帮助他了。我不确定你是通过哪个热线接到他的电话。但是大部分热线其实是又事先预定的讲稿（script）的，所以你能够脱稿（go off script）的空间也蛮小的，但是在稿子涵盖的范围里，我能强调特别重要的一点就是接纳确认（validate），不要否认他跟你说的任何东西，信任他，然后接纳他的经历。你可以说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愤怒，或者我能够感受到你的伤心，你就能帮助他去命名（label）这个情绪。很多时候当事人其实很难想明白自己到底在经历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你作为一个旁观者，可能能够更冷静地告诉他，我觉得你现在听上去很痛苦，或者我觉得你现在听上去很气愤。这个过程其实也是在帮助当事人去自我审视，去自我消化（process the information）。而且这个可能对每一个旁观者都适用，哪怕你只是一个朋友，哪怕你不是接线员，可能只是知道你身边的人在经历这些，你去帮助他命名情绪、自我消化，这个就是开始疗愈的第一步。
02. 围观者是在伤害当事人吗
Q：这次湾区N号房里最开始愿意站出来的女孩子，她后来也是说希望不再追究，也希望所有人都把信息都删掉。我们这些围观的人是不是其实也是在伤害她呢？
Camille：有社会围观者，推动一定的社会关注。其实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二次伤害这种事情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关于传播私密照片，其实美国绝大多数的州都有相关的立法。我刚才查了一下，目前好像还有四个州。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去看一看。如果你所在的州没有立法的话，那一定会有很多的人在做相关的立法方面的一些推进工作。如果你想在这方面提供帮助的话，不妨参与立法相关的事情。
第二，我觉得宣传相关的知识其实也是很重要的。我做过家庭暴力相关的一些案件。即使在美国这种对家暴反应强烈的国家，我们作为检察院的陪审团进行选择陪审团成员的时候，会发现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普通民众仍然会有着非常古旧的观念。他们会觉得：这是一家人的事情，家庭要完整之类的想法。而对于亲密照片传播类型的案件来说，肯定也会有类似的思考。比如说：这个女的自己把照片分享给对方，那她一定就是故意，她就应该自作自受。所以做好宣传，让更多的人认识到这个是犯罪，当事人可以获得上法律上的救济，也是说我们作为普通人可以尽力帮助的。
如果你有朋友是性犯罪当事人的话，鼓励你的朋友去寻求法律上的救助以及心理咨询的帮助，我觉得也很重要。大家要知道，很多时候和律师第一次咨询其实都是免费的，我也希望鼓励大家走出第一步，或者鼓励你身边的朋友走出第一步。我相信走出来第一步、愿意去跟别人倾诉的话，可能会更容易在接下这个旅程里走得更长一些。
03. 群主的责任
Q：假如我建了一个群组，有人在我建的群组里面发一些child porn之类的东西，我作为（群主）group owner的话会不会有任何的法律影响？
Camille：（儿童色情 Child porn和成年色情作品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涉及到未成年人（minor）、尤其是儿童的色情产品的话，在美国应该是肯定会有影响的，一切有关儿童色情的概念都会严肃很多。但如果是成年人之间的一些东西，比方说我的群组或网站上里面有成年人发私密照片的话，明确的说应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美国有一个法律叫Section 230（按：Section 230 generally provides immunity for website platforms from third-party content）。如果一个网站上有很多内容，你们是没有办法直接把对方当成一个被告去诉的，因为这要保护网站的言论自由权。总的来说，如果是儿童色情的话，（作为群组的owner或者网站的owner）是肯定有责任的。但如果是成年人的话，你有一个群组，群组里有这样的一个东西，你可能会有一定的法律风险，但是很可能到最后并不会有法律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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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 | 阿熊，耶仔，杜杜揪
视频剪辑 | Pana
图片、排版 | Lingzhi，竹淡刻骨
封面图片 | JILLA DASTMALCHI/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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